《有兄如靳》系列之七
我和我师哥
（1）传说
江湖中已经没有了哥的身影，却还流传着哥的传说。
靳东之于那些年的中戏可能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吧。
王凯对于这个自己完美错过了的传说充满了向往和好奇，同样是已经进入社会后不顾一切的决定和选择，自己和这个师哥何其相似。不同的是，他只是刚刚入学资质一般的新生，那个人却是闪闪发光的传说。
这传说来自江湖中的每个角落，见过他的师兄师姐、助教导师乃至院内留校的大戏影音资料。传说中靳东是一个敢于硬闯招生办自荐的“史上最老新生”，于是从最一开始他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更何况他的外形实在过于优秀，在俊男美女扎堆的中戏依然足够出挑，而且在一群半大小孩里，自带一分成熟笃定的大人样子，气质里却又暗藏着一股雅痞的味道。他努力，努力到拼命，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公共课以外谁都抓不到他的行踪，一下课就不知道跑去那个排练室练功房，寝室里每天一定是最早出去最晚回来的那个，大概整个大学期间没有一天睡满过六个小时觉吧。影音资料室里珍贵的记录影片里那几段身影，很少有人知道，演主角，跟他是不是班长并没有关系，排练票选制度是他这个班长亲自提出来的，能记录下来的一颦一笑一叹一息一举一动真的是实打实的功底不掺半分水分。
王凯看着资料影像中的戏骨师哥，感慨羡慕并默默的在心里立为标杆，他也时刻关注着这位师哥的一切讯息，看他是否如自己所期待所想像的一样顺风顺水大红大紫，然而，并没有。
传说渐渐淡去，江湖嘛，总是夸张的，总是健忘的，也许这位师兄其实也并没有多闪亮。
（2）没那么简单
刚刚毕业的王凯带着优秀的成绩拿着华谊的offer交了房子的首付踌躇满志的走进繁华的人间，然而，没有，没有广告，没有约片，整整一年，什么都没有，王凯的心彻底慌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优秀足够努力。
然而他没想过他没有经验，没有人气，没有人脉，更不懂得如何从不只照顾她一个艺人的经纪人手里讨食吃。这时候王凯突然想起那个闪闪发亮的师哥，自己还不如他，师哥至少是一个排的上名次的剧场的台柱，在没有名气，行业内也是知名的，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3）伯乐
这个世界上是有伯乐的，但是作为一匹好马，你至少要以好马的姿态到伯乐面前晃一圈。
“陈家明”之后的王凯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放弃和等待，他放弃了很多个陈家明，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永远只演陈家明，他不肯妥协，宁愿等待。然后他等到了齐勇。
在那场零下三十八度的风雪里，那个挂在电线杆上的齐勇，和那个冻僵了手回血时疼到流眼泪的王凯，那些璞玉般的光芒一丝不落在了为了“最苦一场戏”送温暖探班的制片人侯鸿亮眼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之后的日子顺风顺水的平稳发展着，没有多出彩，但终究在稳步发展了。
接到方孟韦是王凯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不是他接到过的戏份最多的剧，但是剧组豪华的主配角班底却惊呆了他，他不知道是怎样的自信支持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出手就下这么大的赌注，但是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方孟韦的戏份并不多，但是身份周旋于各个重要角色之间，性格人设又很是讨喜，仔细推敲用心演绎，很是可以出彩的。当然压力最大的肯定是方孟韦大闹五人小组的那一场，他一个人对N多戏骨影帝、四五页的台词，无一不让王凯亚历山大。
所以那段台词从王凯确定真的接这个角色时候就已经着手准备了，细细品味，认真背词。也谢天谢地如此，当完全的计划之外导演问及能否一试时，王凯便咬牙应下了，虽不甚有底却也并不勉强。毕竟是计划之外的，就算不过也不怪自己，这样安慰自己，独挑N多影帝的压力瞬间就没了。
一个房间，六七个机位，十来个人，十多分钟的台词，一场戏下来，酣畅淋漓起承转合，王凯把灵魂抽离了驱壳，把身体交给了方孟韦。
还有最后那点睛之笔的一滴眼泪。
王凯感觉某些东西不一样了。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就在这十几分钟，在这一滴眼泪中，好像升华了什么。
那天有很多人夸他，导演、合作的演员前辈、还有制作人侯大大重重的拍在他肩上的宽厚手掌。
（4）遇见
不是或许，是可以，我知道我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最不应该放弃的时候偏要放弃！
我不认识林殊。
我千方百计让他活下来的那个朋友，不是林殊。
我是说你！三个月之后你呢！
好，选择也罢放弃也好，这都是你的决定。
随便吧…
我答应过你要陪你走到最后一日，你虽失信我却不能食言。
等有了军职，请梅将军收我当个亲兵吧。
王凯终于见到靳东的时候是许多年后这样一个场面，他完全没了少年时在影像带里看到的模样，丰腴得多，浑身的锋芒几近收敛，蓝衣长发，虽然不够纤细飘逸，但依然不得不承认非常好看。
整场戏下来，愤怒、伤心、遗憾、绝望、认命，那每一个字句，每一声叹息，每一次转身、停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大汉是如何一丝一缕的描摹出这样一段精致细腻又复杂纠结的纯感情戏。
从开机到现在有三个多月了，这个还没开机但是对剧情至关重要的灵魂角色每个人都充满着各种想象，实话说靳东的外形到声线完全不是王凯想象中蔺晨的样子，但是现在，靳东就往那一站，一个眼神，一个皱眉，一个双手抱袖的动作，还有那滴水不漏的感情拿捏，他知道那就是蔺晨，什么略胖的身材或者过于低沉的声线都阻挡不了打板action那一瞬间起，蔺晨从剧本里跳到了眼前。
王凯被震住了，他忽然想起赖在资料室里看着这个师哥毕业大戏录像带的心情是否也像这样。那年的自己不懂多少，单纯的膜拜距离与差距，现在的自己成长很多，却更是佩服和欣赏了。
传说啊，就是传说，总归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很有道理。
休息结束回到自己岗位上的王凯依然留在这种惊叹之中，以至于多久没有犯过小错误的自己，溜号对错了好几次词。又一次NG间歇，王凯突然瞄到跟探班的候大大站在一起的靳东，他看着自己的方向，不以为然的皱着眉头，一副老干部视察不大满意的架势。
王凯心里一凛，不想被靳东看扁，强自收了心，一条过，但是转头再看，候大大和靳东师哥早已不在刚才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